第十一章 挣扎大庆(一)_玖叶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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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挣扎大庆(一)

  我们又一起去了大爷家,大爷家和大哥的房子是一个院的,大姐由于还没成家,和大爷大娘住在一起,大姐看到我之后,很开心,对我关怀备至。

  吃饭时,大姐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,说:“大龙,这次来就不要着急回去,你想干什么都可以,不行的话就跟大姐去卖手机,或者学学修手机,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好师傅。”

  大娘说话了:“修什么手机,大龙家里地那么多,你二叔二婶身体不好,大龙待几天就回去吧,马上要种地了。”

  “种什么地,老是待在屯里有什么出息,跟大姐去修手机,卖手机,还可以帮我看看铺子。”

  “哪都有你,闲的啊?好好吃你的,饭都堵不上你的嘴。”大娘白了她一眼。

  我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尴尬的气氛,只能埋头吃饭,也不好意思夹菜,只能扒拉着饭,大姐则不停的给我夹菜,饭后,我开始帮忙收碗,收拾桌子,扫地,大嫂和大姐看到说:“大龙,你就赶紧休息去吧,坐了这么久的车了,很累了吧。”

  晚上,我就睡在大爷和大娘的屋里,放了一张折叠式木床,上面铺着被子,累得我躺在上面就睡着了。

  第二天,大爷已经去收废品了,大姐也去手机店了,我和大娘收拾完了之后,一起去了旧货市场,大娘的这个店主要是卖大爷收来的旧电视、冰箱、沙发,洗衣机以及其他的生活家居。

  这个店,设立在大棚,大棚到处破损、漏风,现在零下20多度,冻的人不停地哆嗦,脸上都基本麻木了,再看看大娘,穿着军大衣,扎着围脖,带着厚厚的火车头帽子,不知道是穿得厚还是生意好,在大娘身上丝毫瞧不见冷的气息。

  看到我冻的发抖,大娘就让我去旁边2楼,大哥在那里有一个床子,叫顺发电器行。

  来到二楼,果然暖和多了,这里基本都是卖电器的床子,各种各样的电器目不暇接,什么单开门冰箱,双开门冰箱,什么电风扇,有大的、有小的、有高的、有矮的,各种尺寸的电视,大小不一的电冰箱,走着走着,发现一家很特别的店,里面没有一件家用电器,全是些吉他,舞台灯光,专业音响,摄像机,投影,店里的东西和周围的环境,显得格格不入,而又独树一帜。

  里面放着韩宝仪的歌,看到老板,才知道这是大哥开的店,原来大哥有两家床子,这家卖音响,昨天去的那家是卖五金的,我走了进去,发现里面大概100多平,里面摆满了新的吉他,旧的吉他,长柄的,好像还有插电的,还有一些秀气的吉他。音响呢,有一个上面一个喇叭的,有一个上面两个喇叭的,有一对的,每个上面一个喇叭的,有一对每个上面两个喇叭的,放的是一排排。

  大哥和一个女的店员在那鼓捣,旁边有一个胖子,应该是买东西的。

  “您放心,来这的都是回头客,质量您放心。”说着,开始调试音响,后来才知道,他放的是《路灯下的小姑娘》,是一首专门用来调试音响的歌。

  歌曲一出来,我就感受到,有文化就是不一样,大哥果然是个多才多艺的文化人,跟其他的店相比之下多了文艺范,多了艺术性,音乐好像钥匙一样,打开了我心中的一扇门,我感觉这才是我喜欢的东西,突然发现,这才是我喜欢的事业。心里产生了一个愿望,可以跟着大哥学这个,就算是帮忙也行,但是我又没勇气说出来。

  那人感到很满意,付钱走人之后,大哥看到我,问我:“今天你不是帮你大娘看床子吗?咋跑这来了?”

  “大娘看我太冷了,就让我上来看看,来这边帮点忙?”我看着旁边的一个盒子状的东西好奇的问道:“这是什么啊?”

  “那是投影仪。”大哥向店里招了招手,“这样吧,现在也没啥人,我让小江先带你熟悉熟悉设备。”

  那个女的走了过来。

  “小江,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弟弟,你先带他熟悉熟悉环境。”大哥对那个女的说道。

  “小江姐,你好,我叫任龙,你以后叫我大龙就可以。”我看着她说道。

  “好,大龙,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些设备。”

  吉他,又叫六弦琴,是一种弹拨乐器,与小提琴、钢琴并列为世界著名三大乐器,琴颈很宽,长,指板上有弦枕并装有很多窄而稍向上凸起的金属制的横格,称之为“品”,它把琴弦分为许多半音。吉他根据不同的结构和发声原理,可以大致分为木吉他,电吉他,和古典6弦琴三种,演奏方式有四种,一是用手指弹奏,二是使用弹片拨弦,三是用金属圆管,四是使用一种可带在手指的指套。演奏技巧有滑音、勾弦、点弦、推弦等等。看着这有六根弦的乐器,我心中惊叹着,果然是文化人才能玩的东西,包含了这么多东西。

  就这样,大娘那边空闲时,或者大哥去广东、哈尔滨,北京进货时,我就上大哥这,帮大哥看看床子,但更多的时间是缠着小江,给我讲解。

  什么欧博,什么君牌,什么金嗓子,狮龙,声雅…...听她讲述着音响的名字和特点。

  “小江姐,如果是你,你会选择哪个?”我看着这些各有千秋的音响问道,因为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选择了,是选择以胆机韵味闻名,致力于还原音乐味道的“Opera”,还是发出令人沉醉嗓音的金嗓子,又或者是代表音响行业法阵方向的狮龙,感觉每款都有自己的特色,都有自己的风格。

  “要是我的话,我都不会选。”小江看着这些音响,“我会买个耳机,效果比这些好多了,我就喜欢那种沉浸在音乐中的感觉。”

  她又给我教了如何分辨低音,高音,如何试音……

  不管是大娘家,还是大哥家,生意都特别好,大哥家每天可以卖两三万的设备,一个专业音响就可以买七八千,而且有时和舞厅合作,给他们提供舞台灯光,专业音响,那样赚的更多。还有大娘,有时就看见军大衣的兜里塞满了50、100的现金。

  一天,我在帮大娘看床子,来了一个胖子,夹着皮包,梳着发亮的大背头,挺着一个大肚子,他是大娘的老顾客,经常来这买一些电缆,电线,好像是开了一个大型机器修理厂,修理挖沟机,推土机等一些大型机器。

  大娘跟他闲聊:“张总啊,你们厂子里面招收学徒吗?我有个侄子,17岁,刚从农村老出来,我寻思让他去学个手艺。”

  “招啊。”胖子指了指我,“就这个小孩吗?看着挺机灵的,这样吧,让他先跟我去看看,想学的话,就直接留下来,那边管吃管住的。”

  “好啊,好啊。”大娘一把将我拉了过去,“大龙,跟着张总,去了好好学,学门手艺,以后谋个生计。”

  尽管心里十万个不愿意,但是没有办法,我只好跟着胖子,出去之后,帮胖子把买的东西,放在尼桑轿货的车斗里。

  我们一起上了车。

  “你叫什么名字呐?”

  “张总,我叫任龙。”

  “嗯嗯,小伙子不错,修理行业啊,是个朝阳产业,好好学,以后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
  “嗯嗯。”我随口答应着,心里还是想念大哥那,喜欢那种被音乐围绕的感觉。

  到了一个叫四新的地方,看见了一个很大的厂子,车子开到院里,里面放着各种大型机械,挖沟机、推土机,铲车,压路机…...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些铁家伙,看着他们巨大的身影,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。

  胖子开始招呼人来卸货,他们一个个的从厂房出来,有穿蓝衣服的,有穿黄衣服的,还有穿红衣服的,但是无一例外,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黑色的机油,脸上也都是一道一道的黑色油渍,有些戴着手套,有些露着手,机油已经将手套和手掌部分侵染得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。

  走进厂子,里面也有很多机器,有的人趴在机器下面,有蹲站在机器的高处,还有的搭着架子站在上面的,下面有人扶着架子,而站在架子上的都是个小孩,年龄好像和我相仿,或者比我更小,那稚嫩的脸上也是左一道,右一横的黑色,看的我拔凉拔凉的,心中很是失落。

  然后胖子对着一个人说:“高师傅,给你带回来一个小孩,看看咋样,让他给你做个学徒,你教教他。”然后转向我说道:“小伙子,好好学。”

 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,紧接着,就听着车子启动,渐渐远去。

  高师傅走过来看了看我,问“小伙子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
  “师傅,我叫任龙。”我看着他脏兮兮的脸说道。

  “好,走,咱先去吃饭,等晚上再给你安排床铺。”

  我们走进食堂,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,看他们吃的是萝卜炖牛肉,黄瓜菜,西红柿鸡蛋汤和馒头,饭菜看着还是挺丰盛的,但我却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。

  高师傅给我拿了一个大铁盔和筷子,跟让我坐了下来,说:“都是自己人,别客气,以后就是一家人了,多吃点,这饭菜不错。”说完给我递了一个大白馒头。

  道了一声谢之后,开始扒拉饭,但是不知为何,看着香甜可口的饭菜到了我嘴里却味同嚼蜡。

  饭后休息时,有些聚在一起打牌,有些三两一堆在那抽烟,还有些来得迟,现在正在吃饭,高师傅则靠在一张沙发上,眯着眼,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。

  午休过后。

  “这个挖沟机需要换液力传动油。”高师傅提了一桶东西过来,“这几个管子要卸了,你先去把管子的螺丝卸了,小心别把螺丝弄没了。”

  我就拿着扳子上架子,开始卸螺丝,但是螺丝仿佛调戏我一样,死活拧不出来,尽管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,它也不见丝毫有掉下了的迹象,我手上已经沾满了管子上的黑色油渍,有时手不经意摸脸时,脸上也会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记。

  这时候,高师傅走了过来,看我很吃力的样子,就让我下来,自己走了爬了上去,“你看,先要用扳子在那边敲一下,然后在这里在敲一下。”高师傅指着一个地方说道,话刚说完,螺丝就“投降了”,然后我把液压油递了上去,高师傅开始一边教我,一边换传动油。

  换完之后,我们坐在一旁休息,我看了看手上的油渍,甚至衣服上都沾了一点,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,自己根本就提不起一点兴趣。

  于是,我鼓起勇气,对高师傅说:“师傅,不好意思,我不想学这个了,我对这个不太喜欢,我现在要回去了。”

  高师傅看看我,一幅不相信的表情,“这行多好啊,属于朝阳行业,你看这里,有吃的,还管住,外面还有那像这里这么好啊,你要想清楚啊。”

  “师傅,我想清楚了,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”我看着他说。

  “好吧,你既然自己都决定了,那个你知道回去的路吗?”

  “师傅,我知道,谢谢师傅了。”说实话,我哪知道回去的路,来的时候,是胖子厂长带我来的,现在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罢了。

  走出厂子,才发现四周很空旷,有种天苍苍、野茫茫的感觉。现在还属于冬天的范畴,万物没有一点生气,就这样在寒冷的风中走着。

  看着脚一步一步的踏在土路上,偶尔抬头看看远处,“磕头机”一上一下的打击着地面,走了不知道多久,碰见一条岔路,于是沿着萨尔图的站牌一直走,尽管走了那么长的路,但是丝毫没有感觉,可能我现在心里的痛苦已经让人感受不到双腿的痛楚,看着这条通向远方的路,我的未来属于哪里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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